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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最不幸的幸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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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莲莲,有人来看你了!”

“谁呀?”

刚进家门的杜莲莲,原本无精打采,听到母亲的这句话,突然眼里闪出了光芒。

她心里一阵惊讶,转念之间,又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。

“啊!不可能!不可能是他……”

“你思秋表姐啊!她来看你了,她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,特地来看你,还给你买了礼物。就在你房间里呢。你快去看看吧!”

听到来的是自己的表姐,杜莲莲刚刚满脸的喜悦瞬间消散无踪,阴云又浮到了脸上。

“她来干嘛?”

杜莲莲有气无力的推开房门,紧接着发出了一个超高频率的尖叫,把她母亲和表姐林思秋都吓了一大跳。

“怎么了?莲莲?”

“是啊?怎么了?”

“你……你刚才是不是坐我床了?”

林思秋被杜莲莲带着满脸愤怒的责问搞的莫名其妙。

“啊,是啊,我们以前不总是一起坐在床上聊天吗?”

杜莲莲大吼道:“你为什么要坐?”

林思秋被吼的满脸惊诧,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
“莲莲,你这就过分了!就前些时候,你们还睡在一起呢!现在表姐坐一下要什么紧?”

“以前是以前!现在是现在!”

“又没坐脏!”

“就是脏了!你把我床座脏了!你走!我不要你的礼物!什么破东西!谁稀罕?你走!”

说着,杜莲莲把摆在自己桌子上的礼品都摔在了林思秋身上。林思秋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,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杜莲莲家。杜莲莲的母亲心急如焚,赶忙追了出去。

“思秋,思秋啊!莲莲不是那个意思!”

“我就是那个意思!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都只为自己!你们都滚!滚远点!”

说着用力摔上房门,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。

跑出杜莲莲家的林思秋,也没有坐电梯,直接由楼梯离开了。杜母没追上,再楼梯道里喊了几声,林思秋也没有回应。想是她气在心头,不可能现在回头了。于是杜母气呼呼的折回到家中,敲着女儿卧室的门大声责骂。

“你思秋表姐哪里对不起你了?你这么耍横!你给我开门!我供你读书容易吗?你一天天的跟我耍小姐脾气,你当你是什么贵族公主呢?开门听见没有?你不开门,以后不要跟我要钱!又是买手机又是买平板,别人有的你没有是怎么的?我哪里亏待你了,你这么对我?你看看人家女儿,看看你思秋表姐,多懂事?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,还带礼物来看你!你再看看你自己!你是我养的吗?哪有一点像我?一年到头,尽给我惹祸!你是我女儿啊还是我是你女儿?不开门,就不要在我家里呆,我养不起你这个祖宗!”

杜母一语说罢,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,这时候杜莲莲的房门突然打开,杜莲莲背着个包就要往外跑。杜母见状,连忙拉住杜莲莲背包的带着。

“你要去哪里啊?”

“你放手!你别管我!”

“说啊!”

“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了!你放手!”

一番争抢,杜母夺下了杜莲莲的背包,杜莲莲也不顾这些,摔门便走。一出门,正巧有人下电梯,杜莲莲便抢进去,快速关了电梯门。杜母打开杜莲莲的包,只见手机和钱包都在包里。女儿什么也没带,便跑出去,加上连日来她心情都不好,杜母怕她出意外,急忙追了出去来。

“莲莲,你的包……”

谁知杜母跑的太急,背包的带子一下子被有一点弯角的餐桌角勾住,一下将杜母拉倒在地,脑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椅子角上,当时人便昏迷过去。血由后脑勺流出,很快就染红了餐桌下的地毯。

“嗯——”

也不知过了多久,杜母嘴里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,如同灌了铅的脑袋,感觉有千斤重。她侧卧在地上,想起身,但被身体压的太久的左手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,根本支撑不起身体。脑袋除了感觉沉重以外,有大半都是麻木的,似乎谁将一个半球的木头换去了她的大脑。脑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,将头发粘合在额头上。流到地毯上的血,已经变的乌黑,血块将地毯和头粘在一起,。杜母十分艰难地翻了一下身,将左手从身体下挪出来,又缓了很久,才有了一些力气,双手合力,废了很大功夫才坐起来。坐起之后,杜母无力的靠在旁边的椅子上,呼呼直喘气。

天已黑。杜母坐在地上,看着家具在眼前投出的黑影,感觉这个家一下变的无比陌生。桌椅脚投下的细长影子像一只只无形的手,扼住杜母的脖子,让她感觉呼吸困难。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之情,涌上心头,让杜母再也无法忍受,她趴到地上,手无力地捶打着地板,“哇!~~”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这时,家门慢慢打开,一个男子手提着一个很旧的布袋走进来,听见漆黑的屋里有人悲恸,连忙打开灯。

“雪莲,你怎么了?雪莲。”

“鸣海!鸣海!鸣海……”

李雪莲紧紧地抓着丈夫的裤脚,泪水很快就在杜鸣海的裤腿上流下一条湿痕。

沿着碎石小路,杜莲莲踢着路上的石子,慢慢往前走。脑袋里由原本只想着一个人,转变到只想一件事:没钱没手机,接下来该怎么办?回家去低头认错,把手机钱包拿回来吗?杜莲莲摇的摇头:绝不!

那接下来该怎么办?

华灯渐上,楼影迷离。就在这时,杜莲莲的思绪被一声幼猫的叫声打断,只见路边有个妹子,正在用树枝在挖坑,边上躺一只死猫,还有一个纸盒子里还装着三只小猫。看那死猫,后半身显然是被机动车辆压过,已经完全扁平了。这各姑娘的奇怪举动,成功地吸引了杜莲莲的注意,她悄悄地走过去。

“姐姐,你在做什么啊?”

挖坑的姑娘转头向杜莲莲微微一笑,又朝手上哈了哈气,接着专注挖坑。可以知道她的手已经冰冷,都没有什么力气了。好在,她想要的坑已经基本挖成。这姑娘用废纸将死猫包起来,放进坑里,又填土将死猫埋上。

“姐姐,你在干嘛?那猫死就死了,都被压成那样了,还管它干嘛?”

那姑娘搓了搓手:“总要有人管的啊!为什么不能是我呢?”

杜莲莲身体微微一颤。

“姐姐,你为什么要管它呢?”

那姑娘又将双手放在脖子上暖了暖,总算提升了点温度:“没有为什么啊?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呢?只是我看它们可怜而已。你看这些小猫,它们的母亲去世了,它们都不知道。如果没有了母亲,我再不管它们,它们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的。那不是很残忍吗?”

杜莲莲突然脑袋里蹦出来一大堆,她想不清的问题:“那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傻吗?那么多人看着你在路边挖坑,你不觉得这样很傻很蠢吗?”

那姑娘拿起地上的纸盒,又朝杜莲莲笑了笑:“不觉得啊,我也没看见有人看着我啊,除了你,再说这又不要紧的。”

说完,那姑娘又对纸盒里的三只幼猫学了声猫叫:“喵!乖猫咪,咱们回家了。”

那姑娘在前面走,杜莲莲便一直跟在后面。

“姐姐,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三只猫啊?”

“处理?养起来啊!”

“姐姐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
“你一直跟着我,还有什么事吗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出门的时候手机钱包丢在家里了,你能借点钱给我打车吗?”

“我叫何心雨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杜莲莲讨了个没趣,扭头就要走。刚走没几步,何心雨喊住了她:“妹妹,你叫什么名字啊!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没人要了!”

说完就蹲在地上“呜呜咽咽”地哭了起来。何心雨一手托着纸盒,一手轻轻抚摸逗玩盒子里的小猫。

杜莲莲哭了一会儿,见何心雨并没有过来安慰自己,心里不免又气又羞。站起来就走,何心雨又喊道:“你要多少钱啊?”

杜莲莲猛回头,快步走到她面前,大声问道:“你很有钱吗?你有钱就可以羞辱我了吗?”

何心雨满脸莫名其妙:“没有啊!你为什么要这么想?”

“你!你分明就是这么做的。”

“不是啊,我在想要怎么跟你说话?我不是很会安慰人,所以只好等你不哭的时候再跟你说话了。”

何心雨的一番话说杜莲莲满脸尴尬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“给你100够打车回家了吧?”

何心雨从钱包里抽出100块,递给杜莲莲。杜莲莲木纳地接过钱。

“你为什么给我钱啊?”

“因为你需要啊!再见了!”

看着转身离去的何心雨,杜莲莲喊道:“你不要我的电话吗?”

“不需要啊!”

“那我怎么还钱给你!”

“不需要!”

何心雨抱着纸盒越走越远。

杜莲莲傻傻地站在那里:“这人!疯了!”

无数的小颗粒漂浮在城市的上空,折射着人类的灯光,使得天空显的昏黄。

杜莲莲回到家中,可是她打开家门,看见地毯上的血迹的时候,她吓傻了,眼中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涌了出来。

“妈!妈!”

狂涌的眼泪,模糊了杜莲莲的眼睛。她疯狂地在屋子寻找,但是不见妈妈的踪影。她擦了一把眼泪,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赶紧给妈妈拨过去一个电话。

“快接快接快接……”

杜莲莲从来没感觉手机的等待铃声时间是这么的漫长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那等待铃声消失了,电话已被接通,但是电话的那头,没人说话,只隐约听见一个很粗的喘气声。

“妈?妈?你在哪里啊?妈?妈?你说话啊?妈?是你吗?”

“在医院……”

“爸?是你吗?妈怎么了?”

“你妈怎么了你不知道吗?”

“我不知道啊!妈到底怎么了?”

“第六医院,自己来看。”

杜莲莲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。一进病房的门,便看见父亲杜鸣海和几个医生站在一个病床前。杜莲莲抢过去,只见母亲李雪莲脑袋被包扎的很严实。一个医生手里拿着一个X光片,正在跟杜鸣海说话。

“还好被撞的部位靠近脖子,脖子分担了不少力,只是轻微的脑震荡。您看这里,骨头一点裂痕,但是没有什么大碍……”

呆看了半天杜莲莲突然喊了一声:“妈!”一下子扑到了床前,拉住了李雪莲的手,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。

李雪莲表情痛苦的将头扭了过去。手也想挣脱杜莲莲,但她的手似乎不听使唤,只能轻微的动弹。

“鸣海……鸣海……拉开……”

杜鸣海拉住女儿杜莲莲的胳膊:“你妈很虚弱!需要休息,你别打扰她。过来了!”

“妈!妈!都是我的错!我对不起你!我不该耍脾气!”

“我不想看你!你走!不想看你!”

杜鸣海见女儿不肯松手,便用力拉了一把:“你妈都这样了,你还缠着她干嘛?不能让她好好休息吗?”

杜莲莲气急了,一把甩开杜鸣海的手:“你们到底想我怎样啊?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吗?还想怎样啊?我也不想这样啊!这难道都是我的错吗?你们不管我!我走好了!”

说罢,杜莲莲便冲出了病房,杜鸣海赶忙追出去,拉住女儿。

“你要去哪里?”

“你们不管我了,还问我去哪干嘛?”

“我们不管你,谁把你养这么大,还供你读这么多年书?”

“我要找大姨去!”

听到女儿这么说,杜鸣海便松开了女儿的手:“去去去!你去好了,你大姨比你爸你妈还亲。也不知道我跟你妈这么把你拉扯这么大。你要是有点孝心,就多回来看看你妈。”

杜莲莲扭头便走,脑海里反复出现一句话:“我离开,就不想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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