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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1章 第35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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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十余日, 一行人抵达燕国边境,早有燕军过来交接。

糜文翾这时放了桑朵拉,“圣女, 你可以回草原了。在中原, 对你这样漂亮的独身女子十分不友好, 趁着还在边境,快回去罢。”她对这样鲜活聪明的姑娘其实没有什么敌意,只是立场不同。

桑朵拉勾了下脑袋, 对谢涵、霍无恤两人拜了一下, “谢谢, 我先走了。以后再来草原的话,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。”

瞧着女孩如云雀一般进入茫茫沙漠,又过了一日, 谢涵放了阿木休。终于脱困的阿木休可是气坏了鼻子, 他难得有一分愧疚之心、动一分恻隐之心,竟然差点害死阿爸阿妈——他哪里想得到他要带人走, 人竟然要宰他爸妈, 还好他阿妈一如既往的聪明。

然而,他一时又无法面对他阿妈——阿妈说的都对, 可在脖子被掐住,胸腔里气体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被放弃, 知道这不怨阿妈, 他阿妈不是一般的母亲, 却难免心里有个疙瘩。

精力过剩下, 他就决定找谢涵这个始作俑者的麻烦。哪知对方已经脱离他们天鹰族队伍, 被燕军严密看管了。

谢涵和霍无恤被分开进两个大圆筒里独自看押, 想必是宁襄怕二人在一起商讨什么计划罢。

燕国东西向较南北方向长, 从边境至灵道城约九百里路。胡人一向马脚快,这一支燕军也是疾行军,花了半个月就赶到了灵道。

在将近一个月的看押后,谢涵在重重包围下被送上了一辆马车,驶入燕宫,来到一侧偏殿,有宫婢服侍他沐浴更衣,吃食净手,衣裳是他习惯的白底绣金曲裾,竟还十分合身,谢涵面色古怪。

以致后来发现配饰的玉珏雕着兰花,吃食都是齐地口味后,也便没什么大不了的,只能感叹燕襄对他还真周到。

只可惜周围宫婢只是服侍,服侍自然是尽心的,甚至能包了侍寝的工作,其余却一问三不知,神情真真是茫然,唯一知道的只有“殿下稍后就到,劳客人等待。”

另一宫婢小碎步搬了张精美的古琴进来,“客人若无聊,可奏乐,也可看我们姐妹跳舞。”

谢涵勾弦校了下琴音,便开始抚琴。

这群宫婢不简单,大抵是乐府出身的,很快随着琴音翩翩起舞,身姿袅娜。

“啪啪啪——”清脆掌声响起,宫婢们打眼一看,立刻跪了下来,“殿下金安。”

谢涵不喜欢等人,因此他也要叫别人等等,是故半点不为所动地继续奏乐,直到一曲终了,才抬头看去,门一直大开,珠帘外,一道青衣人影瞧不真切。

“温留君奏《采莲曲》,可是想念扶突的莲花池了?”来人声气略显中气不足,音色却是极好的,如明月高悬,皎洁的光芒倾泻而下,明亮又干净。

珠帘晃动,玉石相击的声响里,一道青影就这样出现在眼前。

两人都在打量对方,又都有片刻怔忪,那怔忪大抵是——啊,原来每天在给我搞事的燕太子温留君长这样,不像啊。

谢涵想象中的燕襄身体孱弱、架空君父、精于算计、心狠手辣,应该有一张病弱苍白却阴鹜的面容,有一双细细长长的眉眼,眼角眉梢全是阴谋诡计。

但此刻他眼底的身影,唯有苍白病弱的面容还对的上,他脸很白、唇色也很白,眉形很娟秀,双眼偏圆,是标准的杏眼,眼角眉梢都是一股干净出尘的气韵,眉心一点朱砂蕴着一抹鲜艳,如三月桃花灼灼。像极了当初谢涵在梁宫桃树下初见姬皓月时的画面,不染尘俗的画卷中偏洇着艳彩。

“有子若青莲,不染世俗尘。谢某的《采莲曲》为燕太子而奏。”谢涵道,继而古怪看一眼对方身下的轮椅,那和他与谢沁为应小怜所做的一般无二,只听说燕太子孱弱,没听过不良于行啊。

宁襄身后还有两个人,不是寻常的宫廷卫士服,做工还要更精致些,其中一个是老相识,琼鼻樱唇、男生女相偏身形魁梧,朝他瞥来的一眼似包含万般情绪的,不是聂慎是哪个?至于另一个相貌颇为英俊的,正给宁襄推着轮椅过来。

“温留君可是在看这个?”宁襄挥退宫婢,转瞬室内只剩四人,低头瞧一眼轮椅,笑着道“温留出品,绝对精品。孤关心温留君,也便关心温留的桩桩件件,一听有这样的妙物,就买了些看看,旋即发现用着相当省力舒服,比撵省人力多了。”

此时,英俊男人已推着宁襄来到谢涵对面,宁襄翻身与他对立跪坐,似有嫌弃之意,“坐久了这轮椅,便觉得咱们的垫子,有些硌脚踝了。若是能化‘动’的轮椅为‘静’,再加高矮几,想必不错。”

谢沁是万万想不到,第一个想推行桌椅的竟是隔壁仇家。

谢涵眉心一动,他毕竟参与了“轮椅”的最初制造,比宁襄要懂不少,张口按对方设想改良。宁襄细细听着,不时加点自己的意见,还让聂慎拿笔记下来

两个你来我往多年、恩怨情仇已经一箩筐写不尽的人就这么围着一张轮椅说了半天,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来,一击掌,外面有人奉来茶水,是冬梨茶。

谢涵又看宁襄一眼。

他不喜欢花茶、麦茶、药茶等,独爱果茶。

人常说,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的亲人,却一定是你的敌人。谢涵这回是真切感受到了——难怪他能发现我去了塞外,还把我抓出来,“燕殿下可真是了解谢某啊。”

宁襄笑道“神交已久。”

谢涵点头,“缘悭一面。”

“所以孤今日请温留君来灵道一晤。”

“只是一晤?”谢涵瞧他,宁襄摇了摇头 ,“所有人一直都说孤活不过二十五,可自商节杖一事后,折损寿元,这回据说是活不过二十四了。”

谢涵一点也没有身为当事人的愧疚,反而笑道“谢某还以为殿下要说‘所有人都说您活不过二十五,可您偏不’呢。”

宁襄看他一眼,“孤来到这世上,学会的第一件事,就是认命。”复而笑道“然后在认命的基础上,尽量争取更多。”

他笑吟吟凝着谢涵,眉间那点朱砂痣也随着他的的笑生动起来,光华流转,“瞧,这不就把温留君争取过来了。有温留君伴孤长眠,孤便心安了。”

谢涵顿了一下,“殿下的意思是,您打算放我继续活一年?”他点了点额头,“以什么身份呢?这么长久,早晚能从燕宫泄露出去。”

“温留君像孤想的一样,有一双弯弯的眼睛。”宁襄道“从今以后,便叫弯弯罢,是他人从齐地进献上来的美人,住在孤之东宫后苑。”

谢涵“……”哪怕深陷燕宫,嘴角一直没有消失的笑意,终于逐渐僵硬。

从此以后,燕宫东宫多了一位弯弯侍君,深受太子宠爱,却体弱多病,不能见外客,阁楼外由太子甲士亲自把守。

后苑的姬妾们一个个咬碎银牙,过了三日就有那脑子不聪明被当木仓使的出头鸟跑过来,“哟——侍君好大的威风,都是自家姐妹咳——”她改口道“自家姐弟,弟弟身子不好,我特意带了药过来,都不请姐姐进去坐坐么?”

聂慎一板一眼,“太子有令,不许任何人探视。”

那姬妾好一通说,聂慎面不改色,说话一个字都不带变的,最后只好跺了跺脚跑回来,气呼呼和早就候在她殿内的云鬓香粉们道“贱人!殿下竟然这么护着她。竟然把北宫令拨给她做护院,聂慎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、油盐不进。”

一个黄衫女子歪在榻上,“我派人打听了,是齐国小地罪臣,逃亡到边塞,被殿下的人找到带回来的。”

一个穿桃红色袄子的女子看着红艳艳的指甲,“殿下怎会认识齐人?”

“聂姐姐忘了,几年前随聂卫将军一道去过齐国一趟,约莫是那时候认识的罢。”水蓝色罗裙的姑娘掩唇笑了起来,“聂卫将军就这么去了,聂姐姐不愿回忆也是正常。不过,这聂慎怎么说也是聂家子弟,咱们不行,难道不能对聂姐姐通融通融?”

另一头,阁楼之上,谢涵靠着窗格,瞧着燕襄姬妾远去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

他已经被宁襄撂在这里三天了,自己出不去,别人进不来,饭菜茶水一应由卫士们送进来,可周围人就不和他说一句话,与世隔绝。

若是能引来燕襄姬妾,那自是极好的。

现在是因为这里守卫森严,才让人看重。可只要宁襄长时间不来,那些姬妾们就会对他渐渐丧失兴趣的。

谢涵对着镜子,解开头发。不需要多少修饰,只需要把眉梢压平,眼波放柔。

——这里矮柜内可没有他大箱子里的珠钗罗裙,当然他也不想没事变装。

然后在第二天宁襄朝议的时间里,他嘤嘤跑了出来,立刻有卫士拔刀阻拦。

然而刀还在远处呢,披头散发的人就自己跌倒了。

卫士“……”

聂慎下意识上前一步,又后退半步。

谢涵仰脸,哭得梨花带雨,似乎忍受着什么痛苦,又焦急难耐。

“救救我的孩子,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——”

卫士们眼睁睁看着人捂着肚子爬过来,洁白的衣服后晕开一点点血迹,“我是个卑贱的人,不配伺候殿下,可孩子是无辜的啊,求求你们——啊——好痛啊——”

“太医——太医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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